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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6 月,一场停电风暴席卷了越南。
起因是出现在今年5 月份的厄尔尼诺现象,厄尔尼诺是发生在热带太平洋地区,温度异常增高的一种气候现象。这种现象导致越南、老挝和泰国的气温都创下了历史新高。
其中,越南达到了创纪录的44.2 摄氏度,这是该国有记录以来的最高气温。老挝的琅勃拉邦市,气温也一度达到了43.5℃,打破了该地4 月才创下的42.7℃的全国纪录。与此同时泰国曼谷在5 月6 日也出现了有记录以来最热的气温——41℃。
高温干旱一方面导致了用电量的增加,另一方面导致了降水量的减少,水电站水库水位降低。
5 月上旬,越南电力集团就曾预测,在6 月和7 月,越南北部将进入酷暑高峰期,国家电力系统负荷将持续增加, 可能会导致数千兆瓦的电力缺口。5 月下旬,越南北部的江北、北宁、河内、永福、海防等省市出现大面积轮流停电的现象。
一、数万工厂受损
越南拥有3260 公里的海岸线,毗邻中国、老挝、柬埔寨和泰国等重要国家,拥有得天独厚的进出口贸易条件。越南人口接近1 亿,劳动力共约有5400 万,根据国际劳工组织的数据,越南最低工资标准约为每月180 美元,是中国的一半甚至更低。这使得越南具有成为世界制造工厂的天然优势。
而事实上,越南方面一直在为成为世界制造工厂而努力。早在2015 年,越南就实行了修订后的《外国新投资法》,进一步开放越南资本市场。
除此之外,除了东盟自贸区、东盟- 中国自贸协定、东盟- 韩国自贸协定、东盟- 日本自贸协定等,越南已经同欧盟、韩国、以色列等国家和地区签订贸易协定。据不完全统计, 目前,越南参与的自贸协定已经达到了16 个,为众多世界级制造工厂的入驻提供了优惠的政策条件。
截止至2022 年底,越南全国大约设立了403 个工业园区, 其中有291 个已经投入使用,仅在加工制造领域,外商直接投资资金占据了越南全部注册资本总额的70%-80%,且主要分布在,越南北部的北江、北宁、河内、永福、海防等省市。
越南工业园区分布图(部分)
越南北部的工业园区集中分布电子产业与汽车及零部件制造产业,众多国际大企业纷纷在此建厂,例如立讯精密、瑞声科技、歌尔声学、三星、住友电气工业、村田、佳能、富士通、松下、鸿海、英业达等。
越南南部电力公司官网很早就公布了停电计划,部分工厂已经被列入停电范围内。其中佳能在北宁省的工厂从6 月5 日早晨8 点开始停电,部分省份到6 上5 点才恢复电力供应。该省至少5 个工业园区和几个村庄电力供应在6 月的第1 周部分或者全部中断。
停电给越南的工厂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仅以三星为例, 2022 年,三星从越南出口的产品就达到了650 亿美元左右, 平均每天大约是1.78 亿美元,这就意味着停电一天,三星就有可能减产1.78 亿美元以上。
令工厂最不满的是,越南的停电并不总是按照日常表进行,常常由于电力超载突然发生。越南欧洲商会副主席Jean-Jacques Bouflet 表示,“越南工业部应采取紧急措施,以免该国作为全球制造业中心的声誉受到损害,停电已经严重扰乱了工业活动”
二、中国、老挝送电越南
面对北部工业园区严重的断电现象,越南方面也引起了极大的重视。
6月中旬,越南政府总理范明政赴广宁省考察部分发电公司的电力生产和供应情况,并签发了关于实施确保2023年及未来旱季电力供应措施的第517号公函,要求绝对不能出现缺电现象,同时要求采取克服有关近期电力供应困难的具体措施。
越南北宁和江北两省的地方政府已经实行了临时的电力分配措施。
根据他们的计划,白天工厂生产将得到优先考虑,晚上保留电力供给家庭使用。那些需要紧急完成订单的工厂可以申请在午夜至凌晨5点之间进行夜间生产,这一计划一直持续到6月底。
与此同时,越南也在节约基础用电方面做了布局。例如,他们要求了部分省市关闭或调低了50%的路灯亮度进一步节省电力。
然而,停电风暴来势汹涌,错开用电高峰与节约基础用电的方法杯水车薪,依然难以填满越南巨大的用电缺口。越南当局开辟了“开源”渠道,进口更多电力,满足国内需求。
越南本地媒体报道,5月底,越南电力集团与中国和老挝进行了电力进口方面的谈判。
中资永新电厂开工,提升越南电力供应 来源:网络
此前,该集团与中国和老挝虽然早已达成了15个电力购电合同,但迄今为止,越南电力集团仅从一个太阳能发电项目中获得了新增85兆瓦的电量。
越南电力集团领导表示,除了与国外的电力集团进行谈判之外,该集团多措并举调动电源,其中包括与越南煤炭矿产工业集团(TKV)、东北总公司、越南石油与天然气集团(PVN)等公司合作,为发电站供应更多煤、气和油,与部分风力发电和太阳能发电项目投资者进行谈判,立即并网发电等。
5月23日,在中国广西防城港东兴市,中国广西与越南正式签署了110千伏深沟至芒街联网工程购售电协议。据了解,从2005年到2016年,广西通过中越电力联网共向越南送电超11亿千瓦时,这是时隔七年后,中国重启向越南送电。
三、大停电背后的电力结构问题
无论是在国外“开源”,还是在国内“节流”,都无法从根本上治愈越南的停电问题。
从表面上看,厄尔尼诺的高温干旱是引发此次停电风暴的元凶,但背后最根本的,还是越南电力结构的问题。越南现有的电力体系,无法应对多变的气候灾害。
据lowcarbonpower网站统计,截至2022年,越南并网发电的的水力发电占38%,太阳能发电占9.9%,风力发电约占3.3%, 化石燃料及其他发电占48.8%
来源:l o w c a r b o n p o w e r 网站
由此可见,在越南的能源结构之中,火电与水电占据最主要的部分。
但是干旱使得越南18座大型水电站的发电量急剧下降,其中11座水电站甚至停止了发电生产。在停止发电生产的水电站中,位于越南北部的就有9座,包括,宣光水电站、婆瀑水电站、莱州水电站、悔广水电站、忠山水电站、山罗水电站、华纳水电站、本伟水电站。据统计,截至2023年6月6日,越南可用水电装机容量3110兆瓦,仅达到总装机容量的23.7%。
在此情况之下,越南的煤电厂也并不乐观,由于天气炎热,发电机组长期满负荷运行,使得发电设备故障频出。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6月6日,越南北部地区煤电发电量仅达11934兆瓦,占总装机容量的76.6%。
早在2020年3月,越南越南政治局曾发布了关于到2030年能源战略的第55号决议,强调到2030年装机容量预计将达到125-130GW。其中,陆上风电将达到21.88GW,海上风电将达到6GW;光伏发电新增4.1GW,屋顶光伏增加2.6GW;生物质发电将达到2.227GW;水电将达到29GW以上,而煤炭发电将装机30GW,2050年开始逐步停止,被清洁能源所取代。
中建筑港承建越南沿海二期燃煤电厂项目获评2023中国电力优质工程 来源:网络
越南电力行业预计,至2030年,越南大约要投资1347亿美元,才能完成上述决议中的目标。
越南一处太阳能发电站 来源:法新社
但,路透社透露,越南难以决定将该项目委托给哪个部门,因此在释放资金方面几乎没有取得任何进展,该计划也暂时被搁置。
业内权威人士称,越南因优惠的税收政策与相对廉价的劳动力成本,吸引了众多世界知名企业入驻。电子制造与汽车及零部件制造极大的推动了越南的出口经济。但,越南想要长期保持这种优势,还需要加大对基础设施的投入,调整能源结构,尤其是要促进非水可再生能源的发展,以应对多变的用电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