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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年前,张骞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西去的探索征程。此后沿着历史上无数探险家的脚印,儒家文化宣传了仁、义、礼、智、信,倡导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与尊重,而佛教则带来了慈悲与智慧,让人们学会了宽容与放下。
身处广袤西部和遥远欧洲的人们,彼此怀揣着对未来生活的期望和对未知世界的探求,踏上了路途,穿越了西域,马帮与驼队日夜兼程,将各地的物产、文化和思想带往远方。
一代又一代的行者穿越时光,他们的激情、欲望、喜悦、悲伤交织在一起,人们相互学习、相互借鉴,共同创造了丰富多彩的人类文明,形成了一幅幅生动的历史画卷,但是这副画卷也被历史的黄沙掩埋。
如今,有一位探险家,他曾多次带队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徒步进入尼雅遗址和罗布泊楼兰古城探险。他曾率队登顶慕士塔格峰,8次登顶博格达峰,5次登顶慕士塔格峰,荣幸地成为登上博格达峰的第一个中国人,2018年在他62岁时登顶珠峰。
几十年的探险生涯中,他开辟了新疆多条高危的登山探险线路,撰写了《中国徒步穿越》、《中国登山圣经》、《中国探险圣经》和《天上之山》等书中的有关新疆的登山探险咨询。
2023年5月,获得第十届“中国当代徐霞客”荣誉称号。他就是被誉为新疆户外第一人的——王铁男,他已经把探险过成了生活。2023年10月,王铁男带队走通喀什塔什古道,让158年无人踏足的秘道“重见天日”,他的目标已经发生了变化——用脚步去丈量,让那些被历史黄沙掩埋的古道重新现世。
本期“宁点访谈”,我们将对话这位穿越千年古道的行者,听他讲述自己的探险历程。
您是在怎样开始了登山,然后又选择了古道探险,并且在探险当中,转向了对历史文化深层次的挖掘?
王铁男:这个说来话长了,我的探险启蒙于1989年到1991年这段时间,与日本探险队合作横穿塔克拉玛干沙漠、考察楼兰古城。出于对自然的一种比较淳朴的向往,1998年,我攀登博格达峰,1999年登慕士塔格峰,一直到了2018年登顶珠峰,整个过程中一直在登山。
不过,在1997年成立乌鲁木齐登山探险协会后,我还开始在新疆的一些古道,如:夏特古道、乌孙古道,还有狼塔古道等,进行考察。2005年,我对南疆的昆仑山产生了兴趣,便一直在那边考察,像克里雅古道、孟克德古道。
去年,走通的喀什塔什古道,是一个在历史上来说,鲜为人知的一条古道,这条古道是从喀什塔什乡到大红柳滩,穿越阿克赛钦,翻越喀拉昆仑山口或空喀山口到印度。其最高达坂国外地图上标有Yangi diwan Pass(英吉达坂),是维吾尔语新达坂的意思,约翰逊的地图上标有 Ilchi pass,意思是伊尔奇达坂,当年的和田首府称伊尔奇(Ilchi)。
我们开始译音称这条古道为英吉古道,经和田人民政府决定,将5855米的达坂命名为喀什塔什达坂,将这条古道命名为喀什塔什古道。
就是说,之前您的目标只是横向的行走,比如去挑战大自然,去攀登更多的山峰,走通更多的古道,现在变成纵向的发掘古道的文化,那么您认为让古道的文化历史重现的意义在哪里?
王铁男:是的,我发现国内的一些学者,会在缺乏实际考察的基础上,通过历史记载研究。在过去几年里的探险中,我撰写了两本书,一本是《天上之山》,另一本是《昆仑密道》。后者尤其有意义,因为我在后续的探索中发现了新的项目,如去年对喀什塔什古道的探索。
虽然这条古道在商业开发上的价值可能不大,因为它异常艰险,但它对学术研究和昆仑文化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在国内的文献中,几乎没有关于这条古道的记载,但在国外的一些探险报告中,如约翰逊的报告,就提到了这条古道。我们在实地考察中发现了许多古道上的遗址,如食物、炉灶等,这些发现对学术研究及中华文化的研究都具有重要价值。
自去年起,我对玄奘的东归之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开始着手考察他的归途。
关于玄奘具体行走的路线,学术界一直存在争议,主要集中在两条线路上:一是以马尔克·奥莱尔·斯坦因为代表的国外探险家所认定的线路,另一条则是国内学者,如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的侯杨方教授所主张的线路。
我亲自用脚步丈量了这两条线路,而且在考察过程中,我对于国内一些学者提出的,关于玄奘东归的路线提出了质疑。接下来,我准备将我的实地考察结果与《大唐西域记》中的记载进行比较,并针对这些质疑提出我的个人见解,详细比较这两条线路,并进行学术讨论。
这条古道的开发不仅具有历史意义,而且具有文化价值。喀什文旅部门对于这条古道作为旅游开发项目表示了兴趣,因为它融合了丰富的历史与昆仑文化。然而。
我已经越来越倾向于这种文化的发掘。古道探险不仅仅是对自然的挑战,它更蕴含着深厚的古道文化,能帮助我们更深入地了解中国的历史。
很少有探险家,最后将兴趣甚至毕生的追求,放在对文化的探索中,您的转变,是量变到质变一般渐渐发展到对文化的关注,还是突然有某件事件启发了您,让您意识到,探究探险背后的文化,更加有意义?
王铁男:我是在深入研究了一些国外探险家的资料后,开始对昆仑文化,特别是昆仑山古道的研究深感兴趣。后来也了解到,国内有很多学者也在致力于这方面的研究,我阅读了他们的论文,并时常与他们交流心得。让我萌生了新的探险想法:不仅仅是对自然风光神秘地带的探险,更侧重于昆仑古道等历史遗迹的探索。
在研究中,我发现昆仑山古道其实是一个庞大的网络,覆盖了昆仑山和喀喇昆仑山。这些古道不仅是道路,更是历史的见证和文化的载体。通过研究这些古道和探险家的足迹,我深感其背后的意义和价值。
过去一年里,我探险的主要目的,变成了考察并将古道的原始风貌和历史介绍给大众。有些古道不仅具有文化价值,还具备商业开发的潜力,比如玄奘之路的开发,可以为特种旅游增添新的亮点。
对于古道的认识,我也走过了三个阶段:首先是敬畏,对它们的历史和文化价值保持敬畏之心;其次是保护,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确保这些珍贵的文化遗产得到妥善保护;最后是合理利用,通过适当的开发让更多人了解和欣赏它们的魅力。
登山、探险近30年,您获得“当代徐霞客”这个荣誉,但并没有任何个人宣传,不在乎荣誉的您所追求的目标是什么?探险对于个人而言的意义是什么?
王铁男:最初,我带着征服的欲望和功利思想登山,认为登山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认识到探险更是一种文化传统的传承和体验。现在,即使攀登珠峰等高峰,我也没有了过去的那种新奇和激动,而是更加关注于体验文化和自然之美。
去年,我有幸在中国探险协会、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化和旅游厅以及哈密市人民政府联合举办的“首届探险旅游发展大会暨中国探险者大会”上,被评为中国十大探险家之一。在这次大会上,我与其他九位杰出的探险家共同分享了我们多年的探险经历和感悟。
我们一致认为,探险登山不仅仅是一种活动,更是一种文化和传统。中国的攀登历史相较于欧洲确实较为短暂,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缺乏创新和进步。相反,我们正在积极地利用和保护自然环境,同时将探险文化传递给大众。我们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座桥梁,连接着自然与人类社会,让更多的人了解和热爱探险。
当前,新疆各地州旅游主管部门也意识到特种旅游的开发对于当地经济的推动作用。自从今年3月份以来,我一直在南疆地区工作,考察各种项目,开发新的探险路线。这个过程虽然艰辛,但充满了乐趣和成就感。
对个人来说,攀登探险是一种不受年龄限制的活动,它需要耐心、毅力和艺术感,其中热爱是坚持的关键。对于登山和探险这样的活动,如果没有深厚的热爱,是很难长期坚持下去并享受其中的。
探险不仅仅是对自然的挑战,更是对自我、对历史和文化的深度探索,它需要我们具备广泛的知识储备和专业的技能,比如对地理、历史、自然环境的了解,以及地图使用、导航、野外生存等技能,才能确保在探险过程中的安全和顺利。
同时,我们需要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和探险目标,制定出合适的策略,并不断地进行调整和完善。这些都需要我们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研究、学习和实践,从而不断地丰富自己,可以成长为一个更加全面和成熟的人。
最后,我想说的是,探险是一种非常有意义和价值的活动。它不仅能够让我们亲近自然、享受大自然的美丽和宁静,更能够让我们在挑战和困难中成长和进步。希望越来越多的人能够加入到这个行列中来,共同探索这个美丽的世界。